自然与科技结合,
助旱地获得新生

“我们确实感受到了这里的气候变化,”洛伦茨·迈尔(Lorenz Mayr)说。他指向自己在奥地利葡萄酒产区中心种植农场如画的丘陵美景。炎炎夏日,阳光正是炙热。庄稼长势喜人,但在这副惬意景象背后,却还有另外一番故事。这一地区土壤干旱,要不长期不见雨水,要不突降暴雨。洪水顺山体而下,带走上面的土壤,淹没了下面的房子。这里是奥地利最干旱地区之一,年降雨量仅500毫米。水资源分布失衡,采用传统灌溉方式几无可能。

而迈尔及其家人在书写这个故事的新篇章。他们率先采用再生农业实践,将免耕、覆盖作物和轮作等传统耕作方法与最新的精准农业和数字技术相结合。其理念是把每一滴降雨都留在农田,因此保持土壤肥力,促进作物生长,而且从大气中捕获温室气体,将碳封存于土壤之中。

一百多年来,这个家族在施泰纳布伦地区耕种着120公顷土地。其祖父母迁自下面的村落。如今,他们种植马铃薯、甜菜、玉米、谷物和油菜等作物,利润颇丰。这么多年来,其耕作方式一直立足于保持土壤的肥力和水分。

以开放的心态,从失败中学习

洛伦茨·迈尔从奥地利威塞尔堡的弗朗西斯科·约瑟芬姆(Francisco Josephinum)农业学院和研究所毕业后,就开始投身农业。像其家人一样,他一直对各种先进理念和技术持开放态度,并愿意进行实验,即使有时以失败告终也在所不惜。只要能从错误中有所斩获,他们就很欣慰了。抱着这种态度,他们围绕土壤保护、土壤保持和土壤结构建立了一套实践与方法。

迈尔在听说再生农业之前,和父亲一样,一直担心土壤侵蚀的问题。传统的耕地方式造成情况日趋恶化。他们找到了逆转形势的方法:始终以植被覆盖农地,保持其根系生长,从而温和而自然地疏松土壤。

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们不断完善这种再生农业实践,并使其运行良好。迈尔第一次尝试免耕技术是在1995年,但未能成功。他开玩笑道,幸好第一次试验免耕技术时,父亲不在身边。从失败中吸取宝贵的教训,最重要的是,从小处着手,不断完善。

“我们试图取法自然,避免大幅翻耕土地,只是在土壤表层作业。在自然界中,土壤并不移动,种子落在表层。收割小麦后,立即种上覆盖作物。它们如遮阳伞,覆盖在农田之上,反射着太阳光,保持地面温度,减少水分蒸发。”迈尔说。未覆盖的土壤可轻松达到50-60摄氏度,而种有覆盖作物的土壤可能只有28-30摄氏度。在40摄氏度时,土壤的命脉——微生物——就开始死亡。

覆盖作物可向土壤提供氮、碳和养分等。土壤分成多个层次,其中之一就是极富营养、赋予生命的腐殖质层,拉丁语有“泥土”之意。土壤中腐殖质增加1%,大约需要30年的时间。

“有了腐殖质,我们就能应对气候的变化。”迈尔说,“腐殖质的积累非常重要,保持它们也同等重要。如果强降雨侵蚀土壤,我们积聚了50到100年的腐殖质可以在几分钟内被冲刷殆尽。随着气温上升,腐殖质的保持将变得愈加困难。”

每天在改变,
不停尝试新事物

迈尔制定了一个大约为期8年的轮作计划,根据市场价格、气候条件或土地状况,不断进行调整。农地建有生物多样性带和多用途树篱。他选择种植马铃薯。因为它们生长迅速,可为干旱土地遮阴,根系发育更快,可以疏松下面的土壤。

他不断尝试新方法,储存珍贵水源。五年前,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即在马铃薯行间挖出小水坝、水槽。因此得以让当地商店有源源不断的马铃薯储备。

风是另一个危险来源。“它能像吹风机一样吹干土壤。”因此需要种植多用途树篱作为防风林,为野生动物提供栖息地。 

然而,大自然需要再生农业技术的另外两个项的支持——精准农业和迈尔所说的“日常数字化”。精准农业是指精确地施用生物和化学投入品,农户得以因地制宜采用某些耕作措施。数字化包括采用手机应用程序、传感器和其他快速发展的相关技术。“数字化、精准农业无疑是提高生产效率和实现未来环境目标的重要手段。”迈尔强调说。

产量增加,蛋白质和利润随之增加

再生农业实践正在取得成效。“在干旱年份,我们的优势很明显。土壤能够完全留住水分,得以免遭侵蚀。”他说,“就在昨天,我们的收成也令人惊喜。这些经验可以总结如下:在旱季,采取再生农业措施,尽量保持土壤中的水分,这样产量也随之增加。优质腐殖质能为作物提供更多的蛋白质。

如果再生农业确实带来经济效益,那为什么它仍未成为主流?

迈尔解释说,这是一次深刻的变革,需要对土壤以及整个再生实践和工具系统进行深入研究。每块农田都各有特点,所以需要开展很多不同作物轮作的试验。农户必须学习新技术,需要更新设备。再生农业的实现只能循序渐进。

但也为时不远了。“我相信,随着世代的更替,气候的变化,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会说,‘让我们在农业领域大展拳脚吧’。”他说。

他指出世人对“现代农业”存在根本的误解。“在很多人的观念里,什么东西都是今不如昔。这是不对的。农业在发展,而且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在传统农业实践中,大家都开着小型拖拉机作业,这在当时有其存在的理由。但正如现在没人在家里使用打字机一样,农业也在进步。设备是我们在自然中的工作场所。所谓现代,是指我们使用新型设备,劳动更加高效,但仍然生产出优秀、高质量的农产品。”

生为农民还不够

教育他人,传播知识,是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这也是迈尔成为当地 Boden Leben 土壤协会主席的原因之一。他在德语国家举办讲座,并欢迎其他人参观他的农场。他很乐意向别人介绍如何启动再生农业,并乐见一些农学院将再生农业纳入了它们的课程。“你生来就是农民,但这还不够,你需要不断进步、参加培训、与他人交流。”

为采取气候中和、气候适应型农业实践的食品粘贴标签,让农户也能从中受益。如果农场为生物多样性留出土地,培育土壤,捕捉更多的碳以减少温室气体,那么它们的产品可以成为消费者的优先选择。

为采取气候中和、气候适应型农业实践的食品粘贴标签,农户也能从中受益。如果农场为生物多样性留出土地,培育土壤,捕捉更多的碳以减少温室气体,那么它们的产品可以成为消费者的优先选择。

他还有一个简单的愿望:“在适当的时节下雨,然后尽一切努力,不让一滴雨水在农地流失。这是我们的任务,也是我们的目标!“

精准农业:必不可少的支持

精准农业是再生农业的一个重要支柱,在迈尔的农场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他利用GPS卫星导航系统精确定位和施用植保产品和肥料,减少使用量。无人机飞在农地上空,可以发现蓟丛,这样作物保护产品只会施用在这些杂草上。

卫星定位技术可以找出最肥沃地块,这样就可以在那里耕种更多作物,能节省种子、肥料和杀虫剂的成本,减少对环境的影响。

运用精准施肥技术,可以高效使用肥料。肥料直接注入土壤,直达根系,而不采用传统的从作物顶部撒施的方法。因此,地下水可以保留下来,作为饮用水使用。

他对最近一项无人机播种的实验感到兴奋不已。“就是在采收前,控制无人机在农地上空播撒绿化种子。在我驾驶联合收割机进入农地时,第一批绿色植物就已经长出。土壤上面很快长出覆盖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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